四、
一周过去了,明洋天天接送妖妖,每一天都乐不可支的,乐此不疲。每天都在楼下吆喝:“小猪,该遛弯去了。”然后就是莫云扶着妖妖走出来,跟着忙前忙后。妖妖一副幸福的样子,灿烂的能拧出水来。莫云每次都是抓抓头发,冲明洋礼貌的笑笑。
因为莫云的学习很好,系里推荐莫云和一位师兄共同去参加学校举行的朗诵大赛。每天都要排练,然后无意中就疏远了妖妖,应该说少了一些关心,莫云觉得很抱歉,妖妖总说没事,有明洋陪着,够了,莫云也放心。对于妖妖的善解人意。莫云心存感激,有此益友足矣。何况寝室还有肖蒙她们呢。
日子一天天近了,消失了一个多月的于老师也突然出现了,为莫云指导,并总会拍拍她的肩膀说:“孩子,相信自己,表现自己,我相信你能做好。”莫云现在相信自己是幸福的,有益友有良师,夫复何求。
忙碌使莫云对周围的变化有些迟钝,她没有发现肖蒙她们不再和她谈笑风生,对她总是带着客气的疏离。
朗诵大赛的日子终于还是如期来临了,这个是莫云既紧张又期待的日子。夜幕降临,礼堂内,金碧辉煌,人生如潮。几千师生同在,评委们正襟危坐,莫云和李凯,那个师兄,他们是第三个出场,莫云一直下意识的抓着头发,紧张的走来走去。李凯是一位带着浓浓书卷气的大哥哥,至少莫云是这么认为的,每当这个时候,李凯总是说:“不怕,有我呢。”莫云的心就会出奇的平静。
前边两位的精彩结束了,轮也轮到莫云他们了。莫云一袭雪白纱纺,长发自然的垂在肩上,淡妆是适合这个场合的。灯光将他们承托的如梦如幻。莫云走向舞台的深处,李凯站在前面,当音乐响起时,带着淡淡的忧伤。
男:二十二岁,我爬出青春的沼泽,像一把伤痕累累的六弦琴,喑哑在流浪的主题里。 你来了(女:我走向你。)
像凤灵草一样亮晶晶的眼睛(女:你说你喜欢我的眼睛)
擦拭着我裸露的孤独。(孤独?你为什么总是孤独?)
真的,(真的吗?)
第一次,(第一次吗?)
太阳暖融融的手(暖融融的)
轻轻的(轻轻的)
捧着我了(捧着你了吗)
于是往事再也没有冻结愿望(于是往事再也 没有冻结愿望)
我捧起我的歌(你 捧起你的歌)
捧起一串串(捧起 一串 串),
曾经被辜负的音符(曾经被孤独 的音符)
走进一个春日的黄昏(一个黄昏,一个没有皱纹的黄昏,)
和黄昏里不再失约的车站(不再失约,永远不再失约。。。。。。)
音乐渐行渐远,灯光也逐渐的黯淡。没有声音,没有一点点的声音。蓦然,像是突然从睡梦中醒来,掌声雷动。
到了后台,于老师还在,欣喜挂在脸上,告诉莫云要再努力,比赛的意义在于在比赛中成长,不在于奖项。这就是于老师,在你努力的时候鼓励你,又在事情做完时提醒你,不要沉溺于结果,这是一种境界,一种至高的境界。
混迹于茫茫尘世的我们,之所以会时常感到茫然、无所适从和疲惫,就是因为我们的生命里没有一种叫作目标的东西,抑或在前进的途中迷失了方向,而这一切皆因我们太易被诱惑,太不坚定。莫管目标的高远,每做一次,目标就会靠近一点。它是一种动力和引力,让你上前。如此目标之于过程是何等的虚无。要做就放手做吧。别沉睡在一次小结果的温床里。在滔天的历史长河中,流水东逝,人生易老,富贵荣华,赞誉奖杯,又算得了什么呢?它的意义只在于快乐罢了,只在于充实罢了,在快乐与充实的骨子里,除了付诸行动的过程,难道还有别的吗?
结果还要好久,不等了。于老师和莫云、李凯他们一起走出来,谈笑着。于老师说师母病了,自己就先回去了,也提醒莫云多关心一下妖妖,毕竟忙碌已经告一段落了。莫云对李凯说再见,李凯说:“我送你吧。”莫云未至可否。李凯送他回去,并目送她走进女生宿舍大楼,若有所思。
在回廊里,邂逅了陈晨。莫云笑着打招呼,“陈晨,这么早就回来了,结束了吗?”陈晨面无表情,“看完你的表演,其他的还有什么好看的呢。”说着就越过莫云,自顾自地走进寝室。莫云一向部认为自己很聪明,但是业并不代表迟钝到这种程度,知道陈晨肯定是对自己有气,但是不知道为什么。莫云甩甩头,满脸笑容的走进2115,这是自己温馨的家呢。开门一开都在呢。笑语喧天,柳可、妖妖、江铃、肖蒙,一个不少,坐在同一张床上海砍。可是看到莫云一进去,她们就静下来了,没有一个人看她一眼,也没有一个人给她打招呼。莫云心中一沉,这是怎么了。莫云充满疑惑的望着她们,只有妖妖间或瞄一下自己,似乎有着某种猜测。莫云笑着问:“妖妖,脚好些了?”妖妖点点头。江铃嘀咕:“没有你,别人还会死了去?”肖蒙扯了扯江铃,“怎么了,是事实。别人还能占了便宜去?”柳可抬起脸,从莫云面前走过。
莫云一下跑了出去,眼泪顺着双颊留了下来。自己的委屈,对朋友的担心,日久的劳累。。。。。。哭吧,哭吧。
她跑到后操场,那里是她和妖妖看云谈心的地方,可是如今呢,草坪依旧,夜空代替了晴空,没有了云朵,只剩下惺惺相惜的风,吹过她的头发,似乎企图抚慰她的受伤。风吹着,虫吟着,泪也流过。莫云一个人在那里坐着,入神了,眼前出现了父母面前绕膝的画面,没有委屈,也无须隐忍。可是,来校时,妈妈说:“小云,上大学了,就长大了。”那时的感觉是自豪的,终于长大了。而此时才知道,长大意味着很多。
莫云双臂抱着腿,把头埋在其中。现在的夜还是有点凉得,但是她不想回去,她需要安静,即使静谧得如同死亡前的深沉。
这个世界,这里的世界,初剪得星光,除了心跳还是心跳,除了泪流还是泪流。
细细碎碎的脚步,莫云甚至期望似死神,其实自己没有那么坚强。无名的恐惧到底是没有战胜朋友误解的伤心。来吧,该来的就会来的。
可是站在自己面前的应该是人而非死神。莫云抬起梨花带雨的脸,是他,竟然是他,在这个时间里。
“哦,你也在这里吗?”是他的声音。
莫云没有说话,没有任何的言语,也无须言语。这一句就已经是足够了。为什么张爱玲故事中的情节一再出现,此时只是没有桃花而已。
然而,有桃花又当如何呢,想必是桃花摇落,更适合自己此时的心境吧。
风儿仍旧在吹唱着故事,时间在流淌,只是平静得层面,折射不出半点光泽。
泪流完了,时间的流苏,在飞逝中慢慢老去,这入时间万象一样,衰老了,回归了,消融了。而莫云的泪会吗?夜深沉,寂寞无言,飞梭传恨。
“走吧。”明洋站起来,并冲莫云伸出手去,莫云迟疑着,想着妖妖,对不起,我只是借一下就好,她心想着。慢慢的抓住他的手,如同溺水的孩子,紧紧地抓住浮木一样。
他拉着她的手,是那么的柔嫩,不舍得放手,叶不要放手。似乎前世今生五百年,就是这么走过的,自然、温馨,蕴藉着她淡淡地哀愁。但是她不是丁香一样的姑娘,她应当是出水芙蓉般秀美、高洁,即使她的愁也一样。谁会舍得他受伤呢?
莫云抽回自己的手,这是少女的矜持,竟也有点失落。
望着在舞台上投入,在现实中独受委屈的她,明洋在猜测,二十几的随的天空,她有多少不为他知的秘密。
走过大礼堂,依旧是灯火辉煌,掌声如潮,但是欢乐与兴奋时他们的。明洋停下脚步,“莫云你知道吗,我是一块调色板,愿意让你涂上任何的喜怒哀乐。”莫云审视这他的眼睛,“嗯,谢谢你,要是那样的话,对你对我都是不负责任的,不是吗?谢谢你陪我。再见!”
莫云走了,它上了那条悠长的水杉小道,远处的灯光在召唤,可是它是否代表着希望呢?明洋是体育特长生,他以前的论调是,女人的一生是有足球、羽毛球和保龄球组成的,她存在的意义在于男人的兴趣,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在遵循着他的论调来的。莫云终于走进了灯光之中。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。
2115的灯光还在,所有的人都睡了,除了妖妖的灯还亮着,听见莫云回来,她面对着墙也装作睡着了。莫云把妖妖的被子盖好,又倒了一杯水放在肖蒙的桌上,她知道她有晚上喝水的习惯。
第二天,莫云发现她们都很破例,居然都自觉地起床了,寝室里如冷冻的河水,没有一丝的波澜,只有暗流在动。现在可以发现人还不如鸟儿,清晨竟也没有半句啼叫。
妖妖的脚已经基本痊愈了,明洋也不必再进行接送,只是看惯了的风景突然中断了,让人不禁有些许失落。或者,自上苍造物,就只有阴阳可以调和,也只有他们才能创造完美景致,令人赏心悦目吧。
肖蒙她们拥在一起走着,莫云一个人走在后面,如同离群的孤雁,那么孤寂无措。一整天就是这种状态,面部也酸软了。
何林和靳涛也试图逗逗莫云,可是都失败了。靳涛大叫:“我妹怎么了?谁能告诉我呢。”笑话,连莫云自己都不知道,别人怎么会知道。现在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沉默和等待吧。别人总说“冬雪孕育着春花烂漫”,明知道是自我安慰,但是除了这样还能怎么样的。也想问妖妖为什么,但是怎么问,直接说,就是死也要让死个明白吗?唉,好烦!
生活一如既往地进行着,没有丝毫的变化,每次夜了醉了就想哭,那些被误解的无助,那些要背负的辛苦。。。。。。
这天,刚走进教室,就听到何林说:“师娘病了,咱们找时间去探望一下吧。”莫云说:“好的,好像是病了几天了,还是没有好一点吗?”“没有。”靳涛说,“好像有点严重“。何林敲一下桌子,“那这样吧,放学后就去。”
拎着牵挂,带着慰问和担心,这群学生走进了于老师的家里。彼此相见都有些意外,一个是意外的拜访,一个是因为恩师的憔悴。师母躺在床上,瘦了很多。可是依旧那么慈祥。一番问候,一番祝福。一番交谈,于老师眼睛湿润了,泪从老人的岁月褶皱中留下来。午饭他们没有回去,他们渴望填平夕阳的空虚与孤寂,但是可以想象,于老师看出了一些端倪,因为莫云似乎又要回到过去的状态了,没有多少话。妖妖也是勉强的说笑着逗老人开心。
很晚了,老人要休息,孩子们也都有自己的事情,但是莫云和妖妖被于老师留下了。在于老师的盘问下,妖妖说出了与莫云疏远的原因。柳可在四月二日打电话给莫云的妈妈,证实了莫云在愚人节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。没有人可以忍受住欺骗和愚弄,特别是女孩子,何况彼此间的关系还很好。女孩的思维不同于男孩,如果说男孩子的思维是夜空中的星星,光芒是显现的,那么女孩的思维就是白日的星星,让你难以捉摸。简单与复杂往往是一纱之隔。
于老师望了一眼莫云,莫云说:“妖妖,我可以看着你的眼睛说,我没有想欺骗你们,如果说为什么要选那天,我只能说我的勇气来的不是时候。“
“说开了就好了嘛,朋友是需要互相信任的。好了没事就好了,回去吧。”
人总是这么的奇怪,想跨过而未跨过的,最后总是遗憾。没有勇气去推倒沙漠尽头的那堵墙,怕是除了沙漠还是沙漠,即使是站在沙漠里幻想海洋,留给自己想象也好,但是忘却了痛苦怎么会衍生出来欢乐?一念之差,错过了多少的繁花呀。
莫云俩人走出来,对望一眼,心中的熟悉竟也掺杂着陌生,如同久未开启的引擎生锈了似的。卡塔的脚步声敲在彼此的心上,踏出痛来,证实友谊的存在。
“莫云,对不起噢,我小心眼了,嘿嘿”“不,是我不对。我以为这没有什么的。没想到。。。。。。”“讨厌鬼,肯定是你不对了,看你还瞒我多少。”“没有,绝对的。”
美好的开始,美好的继续,美好的心情自不待言啦。哈哈哈
只是打那时起,柳可回来的更晚了,脸上也总是挂着疲惫。为了让自己忘记什么,还是有了其他的沉溺?
“妖妖,明洋叫你。”隔壁寝室的小喇叭喊。“知道了。”妖妖冲莫云扮个鬼脸,就跑出去了,像一只快乐的蝴蝶。春天是她的季节吧。莫云怔怔的想。